“太阳出来啰,喜洋洋郎啰……”
这首民歌,唱出了我近来的心声:太阳快出来吧!
初秋天气,暑气未退,雨水丰沛。
电闪雷鸣,滂沱淅沥,连绵不绝之秋雨,持续了好几天。
床上铺的盖的,那儿那儿都有些潮湿,盼雨停,盼天晴。
天随人愿,出太阳了。
清晨打开南北窗户,让秋风通透穿堂而过。
首件事儿,把床单、枕头、毛巾被、靠垫等一应床上用品,挂在日光充足的南阳台凉衣绳上,翻来覆去,晒个六头。
曝晒之后,干爽,灭菌,除螨,一举多得。
下午四五点,收回“晒品”,贴在脸上,温暖而清爽,一股“太阳的味道”涌进心头,有些感动。
几天曝晒,厚重的枕头,变得蓬松柔韧,枕着,歪着,不仅舒服,还助眠呢。
我每天早晨的功课,是饭后蹲在厨房间,读两三篇《古文观止》中的美文。
恰好,今晨翻到北宋文坛领袖欧阳修的《秋声赋》,听听那“秋声”:“初淅沥以潇飒,忽奔腾而澎湃,如波涛夜惊,风雨骤至。其触于物也,鏦鏦铮铮,金铁皆鸣;又如赴敌之兵,衔枚疾走,不闻号令,但闻人马之行声……”
静心体味这“秋声”“秋韵”,如临其境。
站起身,透过厨房大窗,看着对面小区的围墙边儿,朝阳的强光打在晨风中摇曳作响的大树叶片上,但树叶却依然日渐由绿变黄,它使我领受到“秋声”的萧瑟,亦感受到了秋阳的温暖。
小有遗憾,欧阳文忠公为何不写一篇《秋阳赋》呢?
七八年前,因装修房子,搬到通州云景里南区小住一年天气。
每次与先生出门买菜,走出小区南门,跨过两条街区的“便民菜市场”道路两边,栽种着很多不同品种的景观树,桃树,杏树,梨树,海棠树,银杏树,梧桐树,以及不同品类的鲜花和绿植,一年四季,处处是景儿。先生为我拍了不少“玉照”。
从春天到夏初,繁茂怒放于枝头的桃花,杏花,海棠花,还有叫不出名字的花草树木,确乎好看。不过,我还是更喜欢秋日时光,绿植渐变,赤橙黄绿,五光十色,七彩斑斓,万象缤纷。
最炫目的秋色,是某音乐学院马路对面,路旁数排高大的银杏树,金色的银杏叶“开”满枝头,在秋日阳光的照耀下,氤氲着流溢闪光的金边儿,零星地飘落下来,时日积累,金叶子“打”成了厚厚的金色地铺,铺成一条金光大道,闪闪地耀着光芒!
不舍得踏入,但每次总是踩着“金子”走过,脚下沙沙作响,是心跳而美妙的旋律,在秋阳金色的光芒里,仿佛走进一个童话世界。
我一向主张“读两本书主义”,一本《古文观止》,另一本《汉语成语词典》。不管读什么书,我手边总有这两本。读罢《秋声赋》,合上《观止》,随手打开《成语》,看到“冬日可爱”——比喻人态度温和慈爱,让人心生欢喜,如同冬日暖阳,温暖而令人向往。
“冬阳”之喻,出自《左传·文公七年》:“酆舒问于贾季曰:‘赵衰、赵盾孰贤?’对曰:‘赵衰,冬日之日也;赵盾,夏日之日也。’”西晋杜预注曰:“冬日可爱,夏日可畏。”
既然冬日之阳可爱,夏日之阳可畏,那么,秋日之阳呢?
曾写过一篇小文《开背》,谈打通“督脉”的养生之道。庄子曰:“缘督以为经,可以保身,可以全生,可以养亲,可以尽年。”而阳光晒背,即可调理气血,通经活络,打通“督脉”。
是啊,天道循环,春华秋实,夏长冬藏,各得其宜,皆可养生。
然而,夏日可畏,夏阳酷烈,避之犹恐不及,又有中暑之虞,谁敢亮背给它?冬日可爱,冬阳温暖,只是露天晒背太冷,屋里又日照时短——俗话说,“冬天日短,太阳一闪”,一眨眼就晃过去了。
秋乃夏冬之过渡。如果说,夏日可畏,冬日可爱,那么,秋日则可喜。秋高气爽,天高云淡,不冷不热,景色宜人。尤其是正午及午后时分,时间充足,阳光充分,半躺在晾台或阳台躺椅上,翻翻书,品品茶,抑或小眯一会儿,既无夏阳之酷烈,却胜冬日之小暖,大可以露露背,晒晒腿,尽情地吸收阳光,汲取阳气,不亦宜乎?
天上秋期近,人间月影清。今天是七月七日“乞巧节”,人们自然会联想到,今夜“牛郎织女来相会”,此乃国人之“情人节”。
不过,我想到的却是东汉崔寔《四民月令·七月》所记载的“七月七日,曝经书及衣裳”。前几天先生在《处暑立年景》一文中,引述《世说新语·排调》“郝隆七月七日出日中仰卧,人问其故,答曰:‘我晒书。’”调皮的女儿转发时,也“排调”了一句:“深圳天气不错,我也可以,晒晒书。”
本来北京天气预告今天有雨,可是午后太阳出来了。
我是不是也去南阳台的躺椅上歪一会儿,晒晒书呢?
戴美帝,本名戴东英。祖籍山东莱西。曾在阳泉市公安局工作多年,于2001年调入北京。中国作家协会会员,中国散文学会会员,全国公安文联会员,阳泉市书法家协会会员。有散文、杂文发表于《人民日报》《光明日报》《中国纪检监察报》《中国新闻出版广电报》《工人日报》《农民日报》《中国社会报》《人民公安报》《北京晚报》和《生态文化》《散文选刊》(原创版)等报刊。